对话饶晓志:他如何驾驭“不正常”赛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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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 当阳光照进”不正常”的世界
“你们觉得精神病院是什么样子的?”导演曾海若在《阳光照耀青春里》的片场突然抛出这个问题。这位以纪录片见长的导演,这次把镜头对准了一个鲜少被真实呈现的群体——精神障碍患者。而监制饶晓志,那个拍出《你好,疯子!》的家伙,正蹲在监视器后面,眼睛发亮地看着画面里蒋奇明饰演的何立那个微妙的表情变化。
说实话,第一次听说这片子的时候,我脑子里立马蹦出《你好,疯子!》里那群人在精神病院上蹿下跳的画面。但看完粗剪我就知道自己错了——这里没有夸张的戏剧冲突,没有刻意制造的荒诞感,有的只是一个叫何立的年轻人,和他周围那些被贴上”不正常”标签的人,如何在阳光下小心翼翼地活着。
记得有个镜头特别戳我:何立蹲在医院的走廊里,阳光从铁窗斜斜地打进来,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他盯着地上的一只蚂蚁看了很久,然后轻轻挪开脚,生怕踩到它。这个细节是蒋奇明自己加的,这个在舞台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演员,把那种脆弱又温柔的状态拿捏得恰到好处。饶晓志后来跟我说:”看蒋奇明演戏,你会忘记他在表演,他就是那个会在意一只蚂蚁的何立。”
陈明昊演的那个总爱自言自语的病友也绝了。有场戏是他突然在食堂背起了《哈姆雷特》的独词,镜头扫过其他病人,有人跟着摇头晃脑,有人自顾自扒饭,还有个姑娘偷偷抹眼泪——后来才知道这些反应都是演员们即兴的。这帮舞台剧出身的演员太知道怎么让角色”活”起来了,他们给每个病友都写了厚厚的人物小传,连那个只有几句台词的清洁工阿姨,扮演者都琢磨出她有个在远方上大学的儿子。
曾海若说拍这片子最难的是把握”度”:”太写实会变成猎奇,太诗意又显得虚假。”所以他们玩了很多虚实交替的把戏。比如有场戏何立梦见自己在湖面上行走,醒来发现其实是在淋浴间踩水玩;还有那些突然插入的超现实画面——飞舞的药片变成蝴蝶,束缚衣的带子化作藤蔓。饶晓志管这个叫”给残酷现实裹上一层糖衣”,但我觉得更像是给正常人开的一扇窗,让我们能稍微理解他们的世界有多天马行空。
最让我意外的是肖央演的那个医生。这哥们完全颠覆了以往的形象,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,眼镜腿上缠着胶布,查房时会蹲下来和病人平视着说话。有场他和何立的对峙戏绝了:何立情绪失控砸东西,他既不制止也不躲避,就站在那儿说:”砸够了吗?要不要换个不值钱的?”后来肖央跟我说,他特意去精神科实习了两周,”发现真正的好医生都这样,他们不把患者当疯子,就当普通人对待。”
这片子最狠的地方在于,它不断逼着你思考:到底什么是正常?何立被强制送医是因为他在大街上脱衣服背诗,可那些在直播间里装疯卖傻的主播呢?那个总怀疑妻子出轨的丈夫最后确诊了妄想症,但天天查岗的老板反而被夸”管理细致”。有场戏特别讽刺:病人们围坐成一圈做”认知矫正”,电视里正在播放某位领导语无伦次的演讲。
饶晓志说他们做这个片子不是要替精神病人卖惨,而是想撕掉那些妖魔化的标签。确实,看完电影你会记住何立会修收音机,那个总画向日葵的女孩其实是个编程高手,而整天念叨外星人的大叔下得一手好象棋。这些细节都是剧组走访了十几个康复机构收集来的真实故事,曾海若的纪录片功底在这儿派上了大用场。
我记得首映那天,有个观众站起来说:”我抑郁症住院时,护工连指甲刀都不让碰,可电影里医生居然让病人自己保管药片?”饶晓志是这么回的:”你觉得不可思议对吧?但北京某家私立医院确实这么干——把患者当人看,他们反而更配合治疗。”这话让我想起何立在片尾说的:”你们总说我有病,可明明是这个世界的药吃错了。”
灯光亮起来的时候,我发现前排有个姑娘在偷偷抹眼泪。后来知道她妹妹是双相情感障碍患者,”从来没人拍过他们这么鲜活的样子”,她说。这话大概就是《阳光照耀青春里》最想达到的效果——当阳光照进那些被我们称为”不正常”的角落,或许该重新思考的是我们这些”正常人”的傲慢与偏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