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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 那个用胶片写诗的日本老头走了
筱田正浩走了。94岁的老头子,因为肺炎在日本永远合上了眼睛。消息传来的时候,我正在重看他的《情死天网岛》,屏幕上那对殉情男女正要吞下毒药,窗外突然下起了雨。
说起来挺有意思,这个后来被捧上神坛的老头,最初进电影圈纯粹是个意外。1953年那会儿,他刚从早稻田大学毕业,本来想当个戏剧导演,结果阴差阳错进了松竹公司。那时候松竹片场还保持着老派作风,新人都得从打杂开始干起。筱田后来总爱跟人讲,他第一天上班就被派去给剧组买盒饭,结果因为算错钱被骂得狗血淋头。
不过这小子运气不错,刚入行就遇上了小津安二郎。有次小津在拍《东京物语》,筱田被派去当场记。他后来回忆说,当时觉得小津导演特别可怕——永远穿着笔挺西装,拍戏时连演员咳嗽都要喊停。但就是这个严肃的老头,教会了他怎么用固定镜头讲故事。”小津先生说,摄影机不动的时候,观众的眼睛才会动。”这句话他记了一辈子。
真正让筱田在电影圈站稳脚跟的,是1960年的《恋爱单程票》。这片子现在看可能觉得老套,但在当时可真是石破天惊。讲的是个公司小职员爱上酒吧女招待的故事,最后女主角得了绝症,男主角抱着她在雨夜里狂奔。最绝的是结尾——镜头突然切到男主角十年后独自坐在小酒馆里,背景音里还能听见当年女主角的笑声。这种打破线性叙事的玩法,在当时的日本电影里简直是大逆不道。
正是这部片子,让他和大岛渚、吉田喜重被并称为”新浪潮三杰”。不过筱田自己最讨厌这个称号,有次喝醉了跟记者抱怨:”大岛那家伙整天拍政治,吉田沉迷哲学,我就想好好讲个爱情故事,怎么就把我们捆一块儿了?”
要说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,肯定是《情死天网岛》。我前年在东京电影节看过4K修复版,画面美得让人心颤。改编自近松门左卫门的净琉璃剧,讲江户时代一对被世俗拆散的恋人相约殉情。筱田用了大量舞台剧手法——纸拉门突然变成血红色,演员突然对着镜头独白。最震撼的是殉情那场戏:两人在漫天飞雪里喝下毒酒,镜头慢慢拉远,雪地上渐渐浮现出能剧面具的投影。当时影院里抽泣声此起彼伏,散场时我看见好几个日本老太太在擦眼泪。
他拍《卑弥呼》的时候已经五十多岁了。这片子筹备了整整七年,为了还原邪马台国的场景,硬是在九州山区搭了座古城。剧组里流传个笑话,说筱田为了等一场完美的朝霞,让全组人在山里住了半个月。结果成片里那个日出镜头只出现了27秒。女主角原田美枝子后来回忆,拍祭祀舞蹈那场戏时,筱田突然要求她赤脚在碎石路上跳,说这样才有”通灵的痛感”。拍完她的脚底全是血,老头却盯着监视器喃喃自语:”对了,就是这个感觉…”
晚年他最爱聊的是《孤苦盲女阿玲》。这片子改编自水上勉的小说,讲战盲人少女被养父虐待的故事。筱田坚持用16毫米胶片拍摄,画面粗糙得像是家庭录像。有场戏我印象特别深:阿玲在黑暗中摸索着叠衣服,镜头突然切到她想象中的画面——手指触碰到的每道褶皱都泛着淡蓝色的光。这种诗意的处理,把苦难拍出了禅意。
去年NHK给他做纪录片,94岁的老头子还坚持每天看两部电影。记者问他为什么不停拍,他指着墙上挂的能剧面具说:”你看这个面具,从不同角度打光会露出不同表情。人生啊,就是要找到那束最合适的光。”
现在想想,他这辈子就像自己电影里的某个长镜头——开始是规规矩矩的松竹风格,慢慢加入能剧、净琉璃这些传统元素,最后定格在新浪潮的浪尖上。雨还在下,我按下暂停键,屏幕上殉情男女的剪影渐渐模糊。也好,就让故事停在这里吧。